【露巽】农夫与蛇
HiMERU有整整一个衣橱的帽子，放在他租来的房子里。偶尔，他会回到那里享受一个人的时间，在沙发上喝着可乐看一部悬疑电影，或是什么也不做，体验时间白白流淌的奢侈感。
也许会有人觉得这是在美化浪费时间这件事，但这种“无意义”的留白于他而言，恰恰似呼吸一般意义非凡。这能让他无比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还活着，作为他自己。“让世人不忘记‘HiMERU’”跟“让自己时刻记得自己”这两件事，他现在还不好说是哪个更具挑战性。虽然要在这段时间有所好转、清醒的时间逐渐比昏迷的长，但距离完全恢复依旧遥不可及。
对的，现在的要无法独立于自己存在。
从接手这个麻烦的弟弟开始，HiMERU就一直如此笃定。然而，最近他的脑内却频频响起了另外一把声音；当初他离家的时候，这把声音也出现过。时隔多年，它依然是这么穷追不舍、咄咄逼人，总是一遍遍地追问他，“你想得到什么”。
一顶新的帽子也许不错。
很多时候，HiMERU都会被它问倒：他总以为自己的目标足够明确、意志也足够坚定，但一到面对它的时候，却总是迟疑着说不出口。不像今天，他在对方出现的瞬间就给出了答案。一时间，他有种击败了什么的成就感、飘飘然的，久违地想要奖励自己一个礼物留作纪念。
“你好。”他摘下试戴的帽子递给店员，“就要这顶，谢谢。”即便吊牌上的价格稍微超出了他的预估，但千金难买心头好，何况他已经非它不可了。他已经想好了，回去之后要将它放在衣橱中最显眼的位置，以时刻起到警示的作用。
“好的，请问还有其他需要的吗？”店员笑着接过，嘴角上挑的角度比起他们刚进门时要温婉一些，眼神中的羞赧也一览无遗。她的目光不定地在面前两位顾客之间徘徊，最后还是落到了巽的身上。也许是穿着灰色毛衣的巽比起穿着黑色皮衣的自己看着更好说话，也许是她原本就是巽的粉丝……HiMERU制止住自己因为兴奋而过于活跃的脑细胞，停下了进一步的推测。
“这位客人刚刚试过的皮带也很合适，要不要考虑一起带上？我们最近刚好有在做促销活动。”她等着巽的回复，那表情竟似是等待表白答复一般忐忑又期待。巽显然不懂去拒绝店员，从表情到动作都表现得举棋不定，只知道尴尬地笑笑。“抱歉，我可以再考虑一下吗……我平时实在不太用到这么时髦的配饰……”那条皮带软趴趴地耷拉在他手上，简直像是冬眠的蛇，而拿着它的人无疑就是那个不管三七二十一、也准备将它带回家去的农夫。
“唔，还是带——”
“等等。”虽然皮带是HiMERU亲手挑的，但他本来就只是带着逗着巽玩玩的心态，完全没想到对方上身之后会比他想象的更不合适、更没想到这人居然想要为它买单！这事要是传出去，岂不是要坏了他HiMERU在大家心中的审美水平。他连忙捉住巽手上的“蛇”还了回去，又在收银台抓了个编织的手环作为替代，“皮带就不要了，要这个吧。一起结分开装，谢谢。”
“咦？”
“巽回去之后再把钱还我。”赶在对方会错意之前，他觉得还是先澄清比较好，“一起结是因为我有这里的会员卡，可以积分。”说着，他便从钱包里掏出了那张六边形的异形磁卡，像是在证明什么。
巽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那条手环上，染成薄荷绿和水蓝的皮带交织在一起、是很适合早春的颜色，又带着些两人都心知肚明的隐喻。“你的品味果然很好呢，我很喜欢。”他看起来不像是在客套，就连打断店员时的声音都带着上扬的音调，“手环就不用包装了，谢谢。可以帮我把吊牌拆掉吗？我想直接戴上。”
“当然可以。”店员仔细地用剪刀拆下了吊牌之后，巽才想起自己还不清楚自己究竟要还给HiMERU多少钱。
嘛，反正回去再问就好。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戴上对方为自己挑选的饰品，却尴尬地发现自己连怎么调整它的松紧都不知道。HiMERU看在眼里，最后还是不动声色地帮他调好了尺寸。
“这样就好，看明白了吗？”
“嗯，谢谢。”巽其实并没有看懂。HiMERU纤长好看的手指从他手腕上动作的时候，简直就像是在变魔法一样、优雅又神秘。再回过神来时，那两抹颜色已经印在了他的手上，成为了他的一部分。
之后要是想不起来了，就再去找HiMERU问问吧。巽这么想着，突然觉得，自己的记忆力要是再差一点也不错。
要是到时怎么都想不起来就好了。
.end.
